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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2 / 2)


“她不是居家型的女孩吗?”



“有点吧。”妈妈桑微笑说,“对于打扫房间、洗衣服什么的好像不是很喜欢。”



这跟逃离方南町公寓的“关根彰子”就大不相同了。



妈妈桑的年纪看起来——快要四十岁了吧,有点丰满,从某个角度看会有双下巴。比起关心体重计上的数字,她现在看着本间的目光更加专注。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不知道彰子在哪里。总之两年前她那样离开之后,连个贺年卡也没有寄来过。”



妈妈桑的这句话可以只听表面意义,又似乎有所指,听起来好像是说:“你的身份虽然很明确,但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就算我知道彰子的住址,也不会轻易告诉你。”



本间不禁苦笑道:“当然我的目的不是这个。我只是想,如果能知道她在这里工作时的情形,甚至能知道一两个她朋友的名字,就太好了。”



在妈妈桑作出回应之前,本间又赶紧补充说:“我侄子也知道她在酒廊工作过的事。最近这种兼差的粉领族也多了,所以他不在意。



婚事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破坏的。其实是我侄子太任性,彰子终于受不了他了。”



“这种情形最近倒是很多。”妈妈桑笑了一下。



“彰子是个朴实的人吧?”本间故意套话,“比起我侄子,她实在许多,又不乱花钱。”



这是指破产之后,生活用度应该很吃紧才对。果然,妈妈桑听了点头:“她的开支好像比较紧,用钱很小心。”



“现在店里面的小姐是她当时的同事吗?”



“玛琪是。”妈妈桑指着那个看起来像是老大姐的女子。本间隔着肩膀看着她,她正在招呼一名稳重的中年上班族,两人不时地耳鬓厮磨,低语谈笑。



“关根小姐跟同事相处得好吗?”



妈妈桑抬起形状漂亮的眉毛说:“还不错呀。”回答得有些暧昧。



“威士忌变淡了。”妈妈桑边说边拿起新的杯子,将冰块放进去。



“既然你能掌握小姐与男人的关系,应该也很清楚她们的女性朋友吧?”



本间拿出从相簿抽出来的假关根彰子的特写照片给妈妈桑看。



“关根小姐的朋友之中,有没有这个女人?她现在好像住在这个女人家。”



妈妈桑仔细看了照片,接着转过头对调酒师使个眼色,要他也看,然后喊:“玛琪,这个端过去。”



等那个老大姐般的陪酒小姐过来后,妈妈桑一边递上装有巧克力脆酥的玻璃杯,一边压低声音问:“你还记得关根彰子吧?”



名叫玛琪的小姐涂着厚得吓人的睫毛膏。



“关根……”



“就是那个突然跑掉的女孩呀。”



“噢,那我记得。”说话时,玛琪嘴里飘出柳橙的味道,她微笑着看着本间走了过来。



“玛琪,你记得彰子有没有什么朋友?”



“有没有看过她们的长相?关根小姐有没有提起过她的女性朋友?”本间补充道。



玛琪也看了照片。 “我不知道。很久以前的事了。”



“你记得她有什么样的朋友吗?”



玛琪摇摇头,这一次飘散出来的是香水味,大概是洒在头发上的。



“我不记得,因为那个人几乎没有提过她来这里上班以前的事。”



“你还记得她住在川口市的公寓吗?”



“川口?是那里吗?反正就是琦玉县嘛。她老是说出租车太贵,所以每天趁着还有电车的时候便下班了。对不对,妈妈桑?”



妈妈桑沉默地点点头。本间又问:“她有没有提起来这里之前,在什么地方上班?”



“说是一般的公司。”



“名叫葛西通商的公司。”



“是吗?名字我就不清楚了。对了,她好像说过是在江户川区那里。”



原来如此,她隐瞒了在金牌酒廊服务的那一段。大概是因为在那里上班时,正好经历了破产、被讨债公司骚扰等不愉快的事吧。真的关根彰子破产后,在从事新的工作时对过去的经历有说谎和省略的习惯。



当然,她申告个人破产的事实,应该也没有跟这里的人说过。



“她有男朋友吗?”



妈妈桑笑了,很正式地回答:“就我所知道的,她没有。”



“她是个怪人。”玛琪插嘴说,“常常在想东西。客人约她出去也不太答应。尽管我开口保证说,客人人很好,让客人请没关系。她也不去。”



始终保持沉默的调酒师菊地轻声道:“虽然不应该乱猜,但我感觉她好像在金钱方面吃过大亏。”



本间抬起头直视着调酒师的眼睛,对方并没有看他,而是看着吧台上的照片。



“为什么会这么想呢?”听本间询问,他才转过头来回答:“这个嘛……就是直觉。”



“没有根据?”



“是的。”



“因为被男人骗过钱吗?”玛琪一副很有兴趣的神色,盯着本间的脸庞。



“倒也不是。”



“哦。”玛琪一脸很扫兴的表情,端着盛巧克力脆酥的玻璃杯离开了吧台。



“所以说关根小姐不是很好相处的人喽。”奉间再一次确认。



“是呀,她一次也没有跟我们出去旅行过。”



出门前碇贞夫来过电话,回复说关根彰子持有驾照,但没有护照。



所以本间以此为前提询问:“也没出国旅行过吗?”



妈妈桑立刻回答:“是的。只不过不是因为她不跟人交往,那个女孩是害怕搭飞机,连国内班机也不敢坐。”



“绝对不敢坐吗?”



“嗯,绝对。你看,那张照片上的树,你知道是什么吗?”妈妈桑指着墙壁上的照片,上面是一棵巨大的树。 “那树长在夏威夷茂宜岛上的拉海娜小镇,说是小镇的象征树。我妹妹嫁给了美国人,住在夏威夷,我每年都会去看他们一次,通常都邀店里的小姐一起去,只有彰子不行,不管我怎么邀她,她就是害怕搭飞机不肯去。”



所以才没有办护照吗?假的关根彰子知道这情形吗?



如果真的关根彰子没有办护照,那假的彰子就能够跟和也到国外 旅行了。她是否因为知道这点,所以觊觎关根彰子的身份呢?



对了,这里存在一个基本的问题。



假的彰子在假冒真彰子的身份之前,照理说有必要调查她的个人资料。那个设想如此周到的女人不可能没想到护照、驾照之类的证件,便开始行动。她一定是在取得必要的资料后,判断没有问题,才开始假冒关根彰子的身份。



由此看来,能够取得关根彰子个人资料的,应该是她身边的人。



可见,应该是金牌酒廊或葛西通商的同事,但是这还有问题。



金牌酒廊或葛西通商的女同事,当然能够轻易知道关根彰子有没有驾照或护照,甚至连她户籍所在的住址也能查到,可是,也应该知道她有个人破产的经历才对。



如果是金牌酒廊的同事,就肯定知道。至于葛西通商的同事,因为关根是在申告破产前就离职,或许会知道她背负债务,但可能不知道个人破产那一段。



如果从觊觎彰子的身份、想假冒她的人的角度来判断,自然事先会问她关于债务的事,比方说“欠债处理好了吗”之类的。



当时彰子会怎么回答呢?如果回答“我破产了”,那个想变成彰子的女人就会知道。但如果彰子说谎,说跟妈妈借钱还清了,在酒廊上班时找到了主顾,肯帮忙还钱……



又或者假彰子并没有确认这些事实。那可就出了大问题。假冒的这个身份偏偏欠了一堆债,被讨债公司骚扰,最后连自己不是真的彰子也被发现,岂不是败得很惨。



只要肯多花点心思调查,查出关根彰子个人破产的事实并非难事。只要问得有技巧,也可能让彰子本人承认。



这么一来,知道一切事实还愿意假冒的假彰子,到了今天事迹败露,就不可能如此落荒而逃。还有信用卡也是一样,不管和也怎么劝说,她也不会想申请的。



所以,假冒者应该是能够取得其个人资料,但又没有与彰子亲近到可以知道她破产一事的程度。



彰子真的有这样的女性朋友吗?



本间再次将假彰子的照片拿给妈妈桑看。



“你不知道这个女人吗?或许她不是关根小姐的朋友,但可能是曾经来找过她的客人,或是短期在这里工作过。”



妈妈桑坚定地摇头。



“这样的话,我怎么可能忘记对方的长相?”



调酒师菊地也给出同样的回答。



“这里有没有关根彰子的照片呢?”



妈妈桑耸了一下白皙的肩膀,说:“我们没什么机会拍照呀。”



“那我们接着看这张。”



本间拿出那张巧克力色房子的拍立得照片。



“你知道这间房子吗?对于这照片上女人所穿的制服,有没有印象?”



还是一样,得到的还是否定的答案。包厢的客人回去了,送完客人之后,玛琪回到吧台一起看照片。



“不知道哎。”她回答。



“这房子盖在奇妙的地方。”本间对因工作性质而见多识广的调酒师颇为期待,他说,“就盖在棒球场旁边。你看,不是有照明灯吗?可是这个照明灯照的不是球场,而是对外照。你们知道这是什么球场吗?”



本间知道妈妈桑和玛琪的答案会是什么,所以他问话的语气好像是在提出谜语一样。但是调酒师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反问:“这种事可能吗?”



“是呀,就是不可能才伤脑筋。”



看来这条线索只能到此为止。



“关根彰子在这里上班时,她母亲过世了吧?她是否受了很大的刺激?”



这个问题引起了明显的反应。妈妈桑的表情好像背后被人捏了一下似的。



“真是要命,听说是喝醉酒从台阶上摔了下来。”



“哪里的台阶?我知道得不是很清楚。”



“什么神社吧?还是公园?”



“我不记得。”玛琪没什么兴趣回答,然后拿开玻璃杯擦着桌面,暂时离开这些话题,振作起精神。



突然间她大叫一声“哎呀”,睁开浓厚睫毛膏下的眼睛,回过头说:“对了,彰子当时说过一个女孩的事,对不对,妈妈桑?你还记得吗?”



妈妈桑好像没什么印象,调酒师也是一样。



“怎么回事呢?”奉间问。玛琪抓着他的手臂靠了过来,她的指甲很尖。



“听说彰子的妈妈过世时,最早在跌倒现场发现她、叫救护车来的是一个年轻女人。彰子那时稍微提到过那个小姐的事,说是对方帮忙很多。”



“有没有提到名字?”



玛琪故作姿态地想了一下。



“她没说。不对,可能说了吧,但是我忘了。”



结果,下一个骰子丢出了“宇都宫”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