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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2 / 2)


“副住持是特地来看我的呢。”



阿妙沾沾自喜的表情让加奈美露出会心的微笑。



“谢谢副住持的好意……母亲最近的心情一直不太好,感谢您特地来探望她。”



“我哪里心情不好啦?”



“阿吹是妈妈最好的朋友。我可不想看到妈妈被她勾走。妈妈请放心,阿吹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等你的,用不着急着去找她啦。”



“好好好,我的乖女儿。”加奈美的玩笑话逗得阿妙乐不可支,一旁的静信也露出会心的微笑。



“阿妙的年纪也不小了,女儿在身边照应也比较让人放心。”



“会吗?”阿妙的表情十分开心。“女儿搬回家住固然令人高兴。可惜的是没把先生也一起带回来。”



“原来妈妈还有损人的心情啊,我还真是白操心一场。”



面带笑容的加奈美说完之后。就将装满冰咖啡的玻璃杯放在静信的面前。



“……山入的村迫和大川生前一定很寂寞,毕竟孩子都不在自己的身边。”



阿妙点点头,同情之意溢于言表。



“原本住在那里的人全都离开村子了。”



“他们走得那么突然,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试着跟他们的家人连络,询问那三人生前的情况。结果却没有半个人知道。”



“真的吗?”



“阿吹的情况也是大同小异,唯一陪在她身边的小儿子先她而去,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幸好她还有几个好朋友,这点就比山入的那三人要强多了。”



加奈美皱起双眉。



“这阵子还真是死了不少人,每天晚上到这喝酒的客人都会提起这件事。尤其是阿吹的遭遇更是令人同情,亲哥哥和儿子先走一步,没过多久连她自己也过世了,大家都在猜测村子里是不是正在流行什么疾病呢。”



这番话不由得让静信为之屏息。不过加奈美似乎将这种说法当成无稽之谈,静信顿时松了口气。



“夏季流行性感冒虽小,发作起来也是要人命的。我早就觉得义五郎的样子不太对劲。”



“大川义五郎?”



“对啊。之前我曾经看到义五郎从公车上面下来,不过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当时义五郎全身摇摇晃晃,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似的,连我叫他都没听到。过了没多久,我就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了。那个时候他一定得了什么病,否则怎么会一下子就死了?”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好像是七月底的样子。”瞪着天花板的加奈美试着唤起自己的记忆。“对对对,就是七月底。之后我就听说他跟秀正都病倒了的消息,好像是刚好下山采买日常用品的三重子说的。当时我还觉得住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实在很可怕,万一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结果没过多久。就听到他们的死讯。”



“还记得是七月几日的事情吗?”



加奈美低头思索。



“几日的事情啊……我只记得当时听到他们两人卧病在床的消息……然后才想起几天前曾经见过义五郎……”



“是不是义五郎出门的第二天?”一旁的阿妙插口。“他一大早就搭公车出门,直到第二天才回来,所以一定是在别的地方过夜。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很少出门的义五郎会跑去哪里呢。”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加奈美点头微笑。“我母亲有一天早上看到义五郎在等公车,而且还是往沟边町的方向,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之后又过了几天。我就听说他身体不舒服的消息了,印象中好像是在店里听到的……”



加奈美突然皱起眉头。



“我想起来了!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秀司就说他要去山入探望舅舅。”



静信顿时双眼一亮。



“秀司?”



“当天晚上他刚好来喝酒,而且还喝了不少。我劝他少喝两杯,他还嫌我多管闲事呢。接着地就从这里打电话回家,说要去山入探望秀正,今天会晚一点回家。当时真的已经很晚了,我还在想哪有人挑这种时间去探望病人的呢。”



加奈美说完之后频频点头。



“过了六天之后,我就听到秀司的死讯。自从那天晚上之后,秀司就没到店里来喝酒了,那个人以前几乎三天两头就跑来报到,突然好几天没出现,实在令人感到十分奇怪。想不到最后竟然就这样死了。”



静信凝视吧台的木纹。秀司的死亡时间是在八月六日,往前推六天就是七月三十一日,当天晚上秀司前往山入探望舅舅。然而三十一日到八月一日清展正好是秀正和义五郎死亡时间。如果警方的判断无误,秀司进入山入的时候,义五郎和秀正应该已经死亡了,说不定连三重子都早已发病。



静信感到有些不对劲。难道秀司根本没见到秀正和三重子吗?只要进入屋子,一定会发现舅舅的情况十分危急才对,这时任何人都应该会拿起电话对外求救。然而事后证明秀司并没有打电话,这是否代表他没见到秀正就直接回来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三重子也一样没打电话求救。自己的先生就死在身边,她却没打任何一通电话,最后连自己也赔上一条老命。



(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静信陷入长思。这时加奈美突然大叫了一声。



“我想起来了!义五郎出门的前一天。元子的小孩刚好发生车祸!”



静信抬起头看着加奈美。



“副住持也在医院见过她啊,就是茂树的妈妈。”



“哦……”



静信想起元子歇斯底里的模样。



“元子是我的同学,每天都会来店里帮忙。记得她的小孩被车撞到是在七月二十七日的时候,二十八日义五郎离开村子,直到二十九日清晨才回来。秀司听说舅舅身体不适,说要去山入探望舅舅是在他去世的六天前。”



也就是七月三十日。



“之前有见过义五郎吗?”



“好像没有。二十九日看到他回来的时候,只觉得好像很久没跟他见面了。我想大概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他吧。”



“义五郎和秀正经常出远门吗?”



阿妙摇摇头。



“义五郎几乎是足不出户。很少看见他离开村子,毕竟他只会骑机车而已。虽然秀正有辆车,不过也只有秀正会开车而已,所以义五郎总是嫌出门很麻烦。除非有什么要紧事,否则绝对不会出门。”



“秀正呢?”



“他也是个不爱出门的人,更不用说出外旅行了。很久以前在阿吹那里碰到三重子。当时三重子一直说很想跟秀正一起去泡温泉。所以我想他们应该好几年没出去旅行了。”



“有没有突然心血来潮的可能?”



“应该不会吧?七月正是务农人家最忙的时候呢。他们都是靠老人年金过活的,田里种的东西可是他们一整年的粮食。所以不太可能在最忙的时候丢着田地不管跑出去玩。再说今年的雨水特别少,家里有种田的人都得抽地下水出来灌溉才行,每天光忙这些就够累了,哪有享受旅行的闲情逸致。”



静信恍然大悟。今年的气候异常干燥,昨天虽然下了一整天的雨,河川的水位却未见明显的上升。缺水的问题在村子里面或许还不算太严重,然而下游区域的水资源却出现严重不足的情况。即使是在外场,用水也日见窘迫,村民们甚至必须抽取地下水来灌溉农地,根本没有出外旅行的心情。



所以那三人真的是在山入被感染的吗?如果不是的话,又会是在哪里呢?静信不禁陷入沉思。



5



敏夫的不安果然成真了。



第二天中午,就在敏夫忙着替病患看诊的时候,安森干康打了一通电话过来。电话另一头的干康哭得泣不成声,他说奈绩没有呼吸了,请敏夫立刻赶来一趟。当敏夫急急忙忙的赶到安森工业的时候,奈绪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瞳孔放大,口中有泡状的喀血,死因是心脏衰竭并发肺水肿所造成的窒息,死亡时间为八月二十七日上午十一时二十分。



田茂定市的一通电话,让静信得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当时静信独自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面对稿纸的他正让自己的思绪在想像的空间当中奔驰。



“安森工业的奈绪过世了。”



从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静信有种该来的终于来了的感觉,然而定市却误解了静信的沉默。



“就是干康的太太,今年只有二十六岁而已。死因好像跟肺部的病变有关,葬礼应该是由我这个副主委来负责才对。”



“嗯……偏劳你了。”



安森工业的德次郎是门前的治丧主委。当主委家发生不幸的时候,就由副主委来代行主委的职责。其实治丧委员会并没有副主委的头衔。不过每个部落都会根据个人的身分地位自行排出顺序,副主委自然也是众人默契之下的产物。



“这阵子天气十分炎热,如果副住持不介意的话,我想今晚就举行守灵。德次郎先生家的亲戚都住在附近,倒还不必担心有人会赶不来。”



“恩。”



“所以还请副住持尽快替死者诵经。”



“好的。我这就过去一趟。”



位于门前的安森工业就在寺院的附近而已。社长安森德次郎原本是丸安木料厂的次子,之后德次郎自行出来创立安森工业,业务触角涉及建筑业、不动产以及土木工程,规模十分可观。目前建筑业由长子干康继承,不动产则交给德次郎住在沟边町市区的弟弟接手,土木业则是同样住在沟边町市区的女婿负责管理。



乡下地方的企业发展史虽然不及大都市精彩。快要七十岁的德次郎现在依然全身充满了精力。俨然有一统江湖气吞山河的架势。可是当静信来到安森工业的时候,却只见到德次郎垂头丧气的坐在媳妇的遗体旁,完全看不见昔日的光彩。



“德次郎先生,请节哀顺变。”



听到静信的慰问,德次郎只是不发一语的低头致谢,哀痛的表情就好像是亲生女儿过世了一样。坐在丧主位子上的干康也抱着年幼的孩子低头致意,哭得两眼红肿的节子坐在一旁抚摸他的肩头,却还是无法平息干康若有似无的呜咽。



奈绪是安森家的媳妇,不是德次郎的女儿。节子是德次郎的第二任妻子,跟干康之间没有血缘关系。然而德次郎一家人的感情却十分深厚,在两个老人家的心中,奈绪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样,这点静信也略有所知……“请两位……”话说到一半的静信与干康怀中的孩子四目交投,顿时为之语塞。奈绪生下的长子叫做小进,还只是个不满三岁的孩子。



“——节哀顺变。”



不知道已经跟母亲天人永隔的小进张开好奇的双眼,打量着周围的大人。看到他那天真无邪的眼神,静信实在找不出其他慰问的话语,只好再度重复先前说过的。节哀顺变。一想到这么小的孩子失去了深爱着他的母亲。再怎么铁石心肠的人也不禁为之动容。



德次郎、节子和干康三人全都泣不成声,只能深深的低下头向静信致意。



眼前的景象让静信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看着强忍悲痛的干康,紧抱着孩子的手臂看起来像是在保护稚子。又像是在勉强撑起自己随时可能崩溃的身体。这副景象对静信而言并不陌生,失去小惠的清水家又何尝不是如此?悲伤莫名的心碎,以及令人担心的哀痛。失去至亲的人总是无法察觉已经降临家中的危险。



——爱哭的小孩会被恶鬼抓定喔。



村子里自古流传的“死而复生”其实就是疫病的暗喻。如今恶鬼已经潜入安森家,所有东西都会遭到感染,死亡将从这里不断的向外扩大。



静信很想提醒德次郎,要他自己小心。他了解德次郎他们追悼死者的心情,却不希望看到他们不忍心离开死者的遗体。若不快点将遗体理入土中。不幸一定还会继续发生。静信真的很想把一切的真相说出来。



然而理智战胜了感情。如果这真的是传染病。现在告诉他们也太迟了。奈绪已经死了,如果死亡真的会接二连三的发生,恐怕恶鬼已经找到下一个牺牲者了。



安森家的守灵结束之后。静信趁着夜色造访敏夫。这时敏夫刚好在卧房里检视奈绪的检验报告。



“是你啊,进来吧。”



敏夫请一如往常又站在庭院里的静信进入房间。



“奈绪果然也是同样的症状吗?”



对于静信的问题,敏夫点点头。



“八九不离十。奈绪前来就诊是在二十四日的时候,死亡时间则是二十七日,也就是今天早上。二十三日那天她似乎就出现不适的症状,所以严格说来,从发病到死亡只有短短四天的时间。发病的症状十分轻微,不外乎是容易疲倦、头晕眼花或是注意力无法集中,从这些症状看来。她应该只是贫血而已。事实上检验报告的结论也是如此。除了贫血之外看不出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那不就跟小惠一样?”



“没错,几乎完全相同。”敏夫点点头。“当时她的精神真的很不好,问她什么都得不到满意的回答,感觉上就好像连说话都懒的样子,要不就是注意力太过涣散。整个人好像完全丧失思考能力似的。这点奈绪跟小惠的情形真的非常类似。”



“嗯……”



“二十四日的验血结果除了贫血之外,其他一切正常。奈绪的贫血属于单纯贫血。全身血液大幅减少,还看得到网状红血球。肾功能和肝功能的检测结果都在正常值的范围之内,也没有内出血的迹象。不过……”



敏夫看着贴在病历表上面的检查结果。



“这是奈绪二十六日前来医院时的检查结果,今天才刚刚出来的。从这份报告看来,奈绪的身体机能出现严重的失调。无论是肝功能或是肾功能的指数都远超过正常值的范围。贫血的状况有所改善,其他地方却急速恶化,最后在今天早上病逝。遗体出现轻微的黄疸、水肿、腹部积水以及内出血的情况。这些都是肾衰竭或是肝功能衰竭的患者会出现的标准症状。除此之外,遗体也呈现窒息的状况,经过气管采样之后。证明是泡沫状的喀血阻塞气管,这种状况通常是心脏衰竭并发肺水肿所造成的呼吸困难。可是之前她来医院求诊的时候,我们就帮她做过心电图。当时根本看不出她有心脏衰竭的迹象。事实上除了贫血之外。当时她的身体健康得很——想不到才过了三天就变成这样。死因是心脏衰竭所引发的呼吸困难——不过这并不代表其他器官的功能全都正常,若从发病到死亡的过程来看,肾脏或是肝脏的状况也极有可能造成奈绪的死亡。与其说奈绪死于心脏衰竭,还不如说是MOF一多重器官衰竭来得恰当。”



“是不是传染病?”



“应该不是。至少就检查报告看来,传染病的可能性并不大。”



“又是那种怪病……”



“我想应该错不了。刚开始的症状就像是夏季流感或是一般感冒,之后病情急速恶化,短短几天之内就会致人于死。无论是从发病到死亡的时间,或者是初期的贫血症状。都跟小惠的病例十分类似。”



“所以贫血是这种怪病的最初症状吗?”



“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不过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最好早点将这个结论通知石田先生。请他尽快更改海报传单的内容,呼吁村民不要忽视贫血的症状才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在海报或传单上面写明贫血的自我检测方法,呼吁村民一旦出现类似的症状,就要立刻到医院就医。”



静信点头赞成。



“综合奈绪本人的叙述、以及干康事后的说法所得到的结论就是奈绪的娘家并没有什么家族性的遗传疾病。不过奈绪的父母从小就不知去向。她是被伯父伯母一手养大的。可是干康表示从未听说过奈绪那里的亲戚有什么先天性的疾病,而且她平常的生活也十分正常,既没有抽烟的习惯,饮酒也只是偶一为之。生活圈子就在村子里,从未到过山入,顶多就是偶而跑到沟边町买东西而已。”



静信打开笔记本翻到“安森奈绪”那一页,将敏夫提供的资料一一记下来。这些都是医生从当事者以及家人口中问到的第一手情报,非常具有可信度。



“住家附近没有水井。几乎都是使用自来水,只有办公室的冷气是以地下水冷却。这点倒是跟丸安木料厂一模一样。”



频频点头的静信一一将这些情报记录下来。山入没有自来水管,义五郎和村迫夫妇平常都是使用井水。后藤田家的饮用水是自来水,井水是拿来洗澡或是洗衣服的。小惠住在下外场,那里几乎所有人家都是使用自来水。只有农业灌溉用水是使用地下水。不过当时有人看到小惠往西山走去,如果她经常往山里跑的话,搞不好曾经饮用过山泉水也说不定。综合这些情报之后,静信不禁怀疑“水”是不是导致这一连串猝死的罪魁祸首。



“……会不会是水出了问题?”



“从安森工业和丸安木料厂的例子看来,可能性并不算太高,我们甚至可以忽略水源遭到污染所造成的中毒或是感染的可能。虽然这次事件的起始点可能与水脱不了关系,不过我并不认为水是直接的感染源。”



“你是说原先可能是山入的饮水遭到污染,结果那三个老人家受到感染之后,再直接传染给其他人?”



敏夫点点头。



“如果水真的是造成这次事件的原因。感染途径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不过小惠和义一的例子就说不通了。毕竟小惠的生活圈子与秀正和山入的那三人没有交集,不太可能受到传染。当然这只是我们的推论,尚未证实就是了。”



静信点点头。小惠是住在下外场没错,可是她平常的活动范围却广及其他部落,失踪当天就是最好的例子。从这点看来,实在很难否定她在路上巧遇山入的那三人或是秀司的可能性。



“义一也是个反证。如果奈绪真的罹患了那种怪病,传染源一定是义一错不了。感染时间是在八月中旬,刚好与义一的死亡时间互相重叠。根据干康的说法,奈绪生前经常跑到丸安木料厂,而且还不只一次探望长卧病榻的义一,孟兰盆节那天所有安森家的人更是全都跑到丸安聚会,当时正好是八月中旬的时候。义一将这种怪病传染给奈绪并不是全无可能,可是义一又是在哪里感染的呢?卧病在床的义一根本没有半点行动力,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山入的那三人或是秀司主动造访义一。”



“应该不太可能。”静信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摇摇头。“我问过丸安木料厂的厚子,她说义一跟秀司没什么交情,秀司从来没来过丸安木料厂。山入那三人跟丸安还算有点关系,不过跟义一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应该还不至于特地跑来探望义一的病情。如果说他们有事拜访丸安木料厂,然后顺便探望义一的话,或许还比较说得通,不过基本上这种可能性也不大。义一已经病倒好几年了,刚病倒的时候还会有人顺便来探望他,这一两年几乎没有什么访客。“



“或许吧。义一整整病倒了六年,我回到外场的时候,他就已经躺在病床上了。”



静信点点头。



“所以这阵子跟义一见面的几乎都是亲戚居多,尤其是安森工业的人。田茂本家的人也经常探望义一,定市先生跟义一的交情又特别好。除了上述的这些人之外,大概就剩下几个私交甚笃的朋友而已。”



“没什么交集……难道真的不是直接传染吗?”敏夫恨恨的叹了口气。“其他人呢?”



在敏夫的催促之下,静信又打开笔记本将纸条取了出来。



“山入的那三人以及后藤田家打听不到什么,不过……”



静信将他在千草休息站听到的消息转述一遍,其中包括了秀司病倒的前一天曾经去过山入,义五郎也在前几天突然外出,第二天回来的时候身体似乎不太对劲。



“秀司前往山入的时间是在三十一日吗?”敏夫皱起眉头。“那的确说不通。三十一日或最八月一日的早上。秀正应该早就已经死亡了才对,照理说秀司不应该没看见亲舅舅的尸体,看见了也应该立刻对外连络才对。既然他当时没对外求救,那就表示他根本没见到秀正。”



“我也有同感。”



“不过三重子婆婆应该在场吧?就算她当时的意识再怎么不清楚,连先生就死在旁边还不知道,也应该不至于没注意到家里有访客才对。除非她当时睡着了,根本没发现秀司……”



“义五郎的行动也很诡异。说不定他从外场带了什么病毒回来,结果刚好传染给前往山入探视舅舅的秀司。”



“这很难说。”敏夫敲敲自己的脑袋。“每一种疾病都有所谓的潜伏期。感冒的潜伏期平均来说大概是两天。霍乱在一两天之内就会发病。不过这么一来,就找不出阿吹是在哪里受到感染的了。”



“嗯……原本设定阿吹的感染源是秀司……”



“我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不过日本脑炎的例子的确不容忽视。”



看到静信露出疑惑的表情,敏夫立刻加以解释。



“日本脑炎的传染媒介是蚊子,人与人之间是不会互相传染的。说不定阿吹跟秀司的感染途径也是如此。”



敏夫接着以手指轻拍病历表。



“从奈绪和小惠最后都引发多重器官衰竭的情况来看,很有可能是病源体透过血液的输送传播全身,造成多处器官的严重侵蚀。大部分的病毒都是经由呼吸系统或是消化系统入侵人体,然后再沿着血液散布全身,不过在这种情况之下。消化系统或是呼吸系统应该都会出现防卫反应才对。可是奈绪和小惠完全没有呕吐、腹泻或是咳嗽的症状,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血液的直接感染。”



“从伤口入侵吗?”



“没错。小惠的身上有许多小擦伤,应该是失踪的时候不慎跌落山谷所致。奈绪身上没什么明显的外伤。可是却有不少蚊虫叮咬的痕迹。所以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以动物为传染媒介,就像日本脑炎一样。这种怪病不是人与人互相传染,而是透过蚊虫、跳蚤或是虱子为传染媒介,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山入的那三人、小惠与义一之间毫无交集,却会感染到同样的疾病了。”



说完之后。敏夫以手指指向静信。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你自己也要格外小心。”



“为什么?”



静信的回答让敏夫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惠被发现的地方就在丸安木料厂的后山,奈绪生前也经常出入丸安木料厂,而丸安木料厂不就在你们家的山脚下吗?”



“是没错啦,可是……”



“感染地点都集中在北山一带,不能否定病媒从山入往北山扩散的可能性。山入就在北山的另一边,小惠被发现的地方就在北山与西山的交会处。”



静信不由得点点头。那一带的山谷的确有条通往山入的小路,静信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丸安木料厂就从山入沿着那条产业道路架设钢缆,直接将砍伐下来的原木运下山。如今伐木业好景不在。那条小路早就已经淹没在杂草堆中,不过附近的动物像是野狗什么的还是有可能沿着荒废的道路四处移动。



静信想起当时山入的惨状。



“野狗?”



“有可能。死者身上没有被野狗咬伤的痕迹。所以不太可能是被野狗传染的,不过从小惠和奈绪身上的小伤痕来看,不无可能是野狗身上的跳蚤或是虱子意的祸。记得大川酒店的笃志前阵子才被野狗咬伤,跑到医院来包扎,猪田家的元三郎听说也被野狗攻击过。这阵子山区的野狗似乎变多了,每个入山的村民都会特别小心,而且综合病患的说法,野狗好像最初是聚集在山入一带,然后才逐渐南下,最近甚至有人在神社那里看到三只野狗。”



“有没有捕杀野狗的必要?”



“如果证明野狗真的是传染媒介,当然要立即扑杀。看来似乎有调查的必要……”话才刚说完,敏夫就叹了口气。“可是我们要调查什么?我们连病源体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算真的抓到一只野狗,一样是无从找起。”



“说的也是。”



“捕杀野狗不难,问题是要以什么理由申请捕杀?一个弄不好的话——反而有可能打草惊蛇。更何况罪魁祸首又不见得一定就是野狗。我觉得风险太高了。”



静信点点头。就算举出大川笃志和猪田元三郎为例,时效性也颇令人质疑。难逃为达目的胡乱举证的嫌疑。



“与其拿出过去的案例,不如静待有人遭到袭击之后再趁机提出申请。”



“可是……”



“我知道你想说这一来大家就知道村子里发生怪病了。可是你有没有替实际参与捕杀野狗的人想过,他们防得了野狗的攻击。却未必会对野狗身上的虱子跳蚤产生戒心。如果真的要捕杀野狗,就一定要事先让他们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才行。”



“撒毒饵呢?”



“风险一样不小。如果病媒是跳蚤的话。撒毒饵的确有效。可是宿主一旦死亡。跳蚤就会离开宿主。所以撒毒饵的同时一定要进行大规模的消毒。否则只会让蚤害更加严重而已。”



静信紧咬下唇,仿佛在思考什么。



“而且传染媒介可能是野狗。也有可能是其他的动物。像兔子、老鼠或是鸟这些动物的身上也有跳蚤和虱子,光是扑杀野狗不见得一定有效。若真是如此的话……”



敏夫顿时脸色一沉。



“那事情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