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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12安可曲END(1 / 2)





  ch12安可曲

  丁浩潍把刚入后台的鐘昀翰叫到角落。

  「你说什么?阿飞没来?为什么?」鐘昀翰今日用发油梳得整齐的发丝在震惊里掉了下来,「那接下来怎么办?老师已经来了,她的座位是特别安排的,我看见她来了。」

  鐘昀翰的脑里乱成一团,「阿飞怎么了?」

  「他急性肠胃炎,结果因为拉到脱水,半休克里头撞到洗手台,然后被医生强制留在医院打点滴。」

  丁浩潍继续说,

  「我们大家讨论过了,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鐘昀翰抬起头。

  「有个人很适合。他熟悉高音部谱,他知道我们的换气断句,知道各部间的节奏与延长拍,他知道……阿飞演唱时与大家配合的所有细节。」

  鐘昀翰楞了一秒,随即接收到后方那群团员注视着他的目光,他愕然中把视线转向丁浩潍:「不、你们在开玩笑,当初我们不是这样说的……不可能,我不能……」

  丁浩潍一把捉住对方的肩膀。

  鐘昀翰黑色的双眼流露出与在舞台上完全相反的惶恐,「我不能……」

  「嘘。」丁浩潍说,打断了对方的话,

  「嘿,看着我。别管其他人。」丁浩潍两手放在鐘昀翰的双臂上,好像抱住似的拥着他,「看着我。」

  鐘昀翰试着平復呼吸。

  「记得那天吗?就我们两个人。」丁浩潍说,「你可以办到的。就把它想成对着我唱这首歌,只对着我唱。这首歌是真实的,我们一起走过雨中,撑过同一把伞,对吧?」

  鐘昀翰正要回答,丁浩潍又打断他:「你一直都能够唱的,我知道的,你每一天都有在发声,你每一次都认真的在听我们练习……你可以的。」

  班长遥远的声音传到他们两人之间。「……外面在清场了,设备已经改架就位。我们先出去排好队。」

  丁浩潍给了鐘昀翰一个笑容,放开了刚刚紧握对方肩膀的手,走向舞台去。

  鐘昀翰像往常一样的在后台仰首喝着矿泉水,然后他听见自己走路的皮鞋声,一步一步的向前,穿过在幽暗里的后台的门,回到舞台的,耀眼的,辉煌的灯光里。

  他抬头,看见音乐老师仍然坐在那个正对舞台,靠中央走道的位置。聆听合唱最适合的座位。

  后方的工作人员似乎在跟一对夫妻谈话,并且比着离场的手势。鐘昀翰定睛一看,挥手叫来了舞台边的工作人员,「让他们留下来。我认识他们,不会影响录音。其他的人请他们就坐也没关係。」

  鐘昀翰猜得到是怎么回事……阿飞的声乐老师与他是好朋友不是吗?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分神……鐘昀翰收回思绪,看见钢琴前面的婉瑜轻轻的向他点头。他亦回点了头。

  然后鐘昀翰归队,站在原本阿飞站的位置,丁浩潍的左边。

  钟昀翰闭起眼睛,再睁开。只看着丁浩潍,彷彿这是一幕很远很远的镜头,然后慢慢拉近、慢慢拉近……直到他落在对方的眼睛里。

  世界仅此而已。

  伴奏已经开始,低音部的答、答答答啦已经打起了节奏,轻快的带出了中音啦啦啦之后的模拟着雨声的轻吟。

  「咱二人……」钟昀翰感觉的熟悉的气流从他的丹田里溢出,不急不徐的向上到达他的喉头,而后再向上,在他的额头震动,一种酥麻而温柔的抚摸与撩拨,带着他灵魂的混浊与清澈破壳而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出嘴唇,逸散在空气之中,往很远,很远的地方过去。

  是的,他其实一直都有在练习发声。是的,他从未忘记过怎么唱。是的,他想念自己的歌声。是的,他曾发誓要一辈子都唱歌。

  而是的,现在的他,对着他歌唱。

  他诚实的唱着,从他心中的角落越来越响,穿过云层一样的透出去,

  「……做阵拿着一支小雨伞,」钟昀翰让歌声将自己拉走,现在的他被歌驾驭,那些流动存在他们两人之间曖昧如此美妙,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此刻能化做一阵风,自由自在的起舞,挥霍,用尽每一个回旋去挑拨,抚慰,温存。

  「雨越大……」中高低音的合声在这瞬间分成三个层次,像是天边的虹彩彼此相连,展现出各个顏色的美,收拢的瞬间又展开,展开又覆拢,层层叠叠里彼此辉映。

  「我来照顾你,你来照顾我。」钟昀翰看向丁浩潍,发现丁浩潍也看着他。彷彿回到了那些时光,他们淋过同一场雨,共撑过一把伞,走着一段不够远又不太近的路。

  「虽然双人行相偎,遇着风雨这呢大,崁坎小路又歹行,咱着小心行……」

  超低音部合上的嘟巴嘟带着一种一步步走着的踏实感,

  「雨越大,渥甲淡糊糊,心情也快活……」

  ……

  歌曲已经接近结尾,在重复主旋律的同时,低音部转为一开始的答、答答答啦,力道越来越轻,若即若离的飘摇。如雨丝般。

  「咱二人……」钟昀翰清唱的高音极为节制的控制着吐气,清晰里带着转音,婉转的渐弱,此时丁浩潍拋出的中音在呜鸣合声中轻柔的展开。

  丁浩潍与钟昀翰彼此相视,彼此倾听,默契里完美的将合声同时停止在空气中。

  一曲唱毕,台上的人听见单薄而用力的掌声,而后更多零星的掌声加入。

  音乐老师站了起来,他们在台上只能看见嘴型,却听不见声音。

  但她女儿看出来了,「她说……」

  女生的话被向着舞台一直走过去的外国人大声盖过去了:「bravo!」

  闻言女生大喊出来,「可是妈──我们没有准备安可曲啊……」然后她摀住脸哭泣出来。

  丁浩潍下一刻惊讶的看见班长跟好几个大叔三三两两的抱在一起流泪,而他在心中碎念「不是还在录音这样好吗?」的片刻,他看向钟昀翰,那个穿着燕尾服的男人仍然一个人站在原地,维持着恍惚的表情。

  一秒、两秒鐘过去,钟昀翰不顾一切衝向台阶,站定在棕发大肚的老先生跟前。

  带着老花眼镜的老先生抬了抬下巴,用英文说道:

  「那首歌,」老先生的眼睛看向舞台上的钢琴,彷彿还在回味某一首曲子的演奏,这又看向鐘昀翰,「脱胎换骨的演出。爱情的模样很美吧?值得一看吧?」

  钟昀翰的胸口里还因为那些激昂而无法平静,无法控制里亦用英文脱口:「是的,噢,丹尼尔,是的。」

  无论是突破现状的狂喜,还是爱情的模样,都一样令钟昀翰目眩神迷。

  他踏出一步,两步,伸手激动的向前拥抱,而丹尼尔也在一瞬间紧紧抱住他。

  当年砸钢琴的学生终于完成了他的作业。这一次指导教授给他的是一个有力而激动的拥抱。

  「想到的时候就回来看看我们吧。復不復学无所谓。你那台贱卖的钢琴老早就修好了,你有兴趣的话让你半价买回去。我坚持不能再低了。」丹尼尔说。

  丹尼尔老练的看出这场加码的合唱有另一段故事,只在此刻简单的说了自己与太太主要是来台湾度假的,随即向他告别。

  知道鐘昀翰一到会场外仍有一批粉丝与献花的人潮在等他,丁浩潍在移动到后台时抓住机会,跟对方表示他们会在那间日式烧烤店等他。不见不散。

  鐘昀翰点头。

  @

  鐘昀翰赶到的时候已经是过了晚餐的时间。老师因为病后体力不佳,与女儿已经先离席,大家一起举杯过后,大叔们嬉嬉闹闹的集体照了一张相,便用尽了三十岁的体力,倦鸟归巢。

  丁浩潍提议开车送他回去。他大概猜得到鐘昀翰必定是搭计程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