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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手记[无限]第23节(1 / 2)





  它惧怕自己的心脏,连这些藤蔓也没有好感,扭着尾巴缩进余洲手里。

  轻微的崩裂声忽然在脚下响起。

  随即众人脚底一空:石头房子的屋顶被藤蔓撬松,塌了。

  众人跌得不轻,只有手里藏着鱼干的余洲,被藤蔓勾着轻轻放在地上。

  “那是什么?”狗啃屎一般趴在地上的柳英年指着墙角。

  那块刻着“阿尔嘉·亚瑟”名字的石头正在微微发光。光芒从名字上散发出来,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姜笑反应最为迅速,就地一滚,把手按在发光的石头上。

  “是门……是门!”她大喊,“阿尔嘉把门打开了!”

  河边的火势并不大,亚瑟已经隐隐约约看到了石头房子的影子。

  只要再翻过一座矮墙,他就能抵达。

  他甚至已经看见,石头房子隐隐发光。

  门要开了,亚瑟心头一阵狂喜,他跑得更快,完全忽略了身边的声音和动静。

  在跟阿尔嘉提要求的时候,亚瑟想过如果阿尔嘉拒绝,他应该怎么办。亚瑟也想当笼主,他想当真正的王,而不是一个被阿尔嘉控制的傀儡。他要反过来囚禁阿尔嘉,就像阿尔嘉一直希望的那样。

  但他很欣慰。阿尔嘉愿意放过他,没有比这更令人快乐的事情了。他笃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让他在其他的“鸟笼”里生活得如鱼得水。他已经忘记过去在“鸟笼”之间辗转时多么痛苦,平静的日子给了他自得的资本:他连“笼主”阿尔嘉都能降服,他有什么做不到?

  跨过矮墙时,亚瑟隐约听见身后有古怪的风声。他没停步,石头屋子就在前面,它发着光,那是门开启的信号。

  ——噗的一声,亚瑟被钉在当场。

  旗杆从王宫飞来,穿透了他的胸膛。旗杆顶部,那面绣着两朵蔷薇花的旗子烧得只剩一半。

  阿尔嘉从天而降。大火蔓延到王宫,人们被两头的火堵在飞星崖上,但他毫不理会。

  “没关系,你会活过来的。”阿尔嘉抚摸亚瑟的面庞,安慰一般低语,“亚瑟,所有人都会活过来,我们会继续在这个‘鸟笼’里幸福生活。骚动很快就会平息,乖乖的,好吗?”

  亚瑟已经说不出话,他仍保持着被旗杆刺穿的姿势,半跪在枯焦的土地上。在阿尔嘉身后,石头房子光芒更盛,门已经完全打开了。

  “以后别骗我了。与其在别的‘鸟笼’里想念我,不如我们永远在一起。”阿尔嘉说,“等你复生之后,我们又是……”

  “哥哥……”仿佛漏气一般的呻吟间隙中,亚瑟开口了。他无力的手指牵着阿尔嘉,那柔软的力道,令阿尔嘉忽然间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他牵着刚学会走路的亚瑟,在春天的草地上寻找蜗牛。

  阿尔嘉低头倾听:“什么?”

  “……我……我想……回家……”

  亚瑟停止了呼吸,他的手在阿尔嘉掌中渐渐变冷。

  阿尔嘉抱着亚瑟的尸体,迟来的痛苦终于击倒他。他失声痛哭。

  石头房子里,门的光芒开始减弱。

  触碰光芒的姜笑、柳英年和渔夫帽,就像被光芒吸进去一样,已经没了踪影。樊醒催促余洲,又笑他:“不舍得离开这里?要不我陪你?”

  余洲再也不想回应他任何一句话。触碰刻字的石头时,鱼干忽然在他手心里一跳,鱼脑袋仰头,透过没遮没挡的房顶看向灰色的天空。

  余洲也随之抬头,但被樊醒推了一把。

  石头光芒彻底消失时,余洲和樊醒的气息也消失了。

  弥漫烟雾的灰色天空中,一只巨大的手穿透云层,缓缓压了下来。

  影子覆盖在哭泣的阿尔嘉和他怀中的亚瑟尸体上。他悚然一惊,抬头时那只手已经近在咫尺。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们!”阿尔嘉大叫。

  巨手的主人瓮声瓮气地说话,难以分辨性别,震得鸟笼中所有人耳朵嗡嗡响:“让你保管的东西,你没能保管好,反而让历险者偷走了。”

  阿尔嘉紧紧抱住亚瑟,声嘶力竭:“你只告诉我‘鸟笼’里藏了个东西,可你没说过藏在哪儿!你根本不打算让我知道……”

  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是一个人的笑声,是千百种人齐齐发出的嘲笑。

  “我给过你许多东西,阿尔嘉。”那声音在烟火缭乱的“鸟笼”里回荡,“感激你为我保管重要的东西,我甚至允许你在‘鸟笼’里设置自己的规则,允许你把可能威胁自己的历险者变成孩子。这是我从来没给过任何笼主的恩赐。可你给我什么回报?阿尔嘉,人类都像你一样无耻卑鄙?”

  阿尔嘉疯狂大吼:“你并没讲过,如果那东西不在了,你会摧毁我的‘鸟笼’!”

  “谁的‘鸟笼’?”那人也笑了,“你的‘鸟笼’?谁才是这‘鸟笼’里真正的鸟儿,阿尔嘉,你还不明白?”

  阿尔嘉答不上来,他抱着亚瑟的尸体,声音惊慌,表情疯狂:“你根本不讲道理!”

  “为何要跟蝼蚁讲道理?”那人说,“是回收的时候了。”

  手掌压了下来。

  动作轻巧,就像拂去桌上的一粒灰尘。

  手掌再抬起来时,阿尔嘉和亚瑟都不见了。“鸟笼”里的房子、景物,还有原住民,如同粉碎一般,在一个响指之后全数消失。空气里传来原住民们解脱一般的叹息和轻笑。

  “鸟笼”成为一片茫茫空白。

  漆黑的甬道和余洲记忆中的一模一样。分辨不出方向,头顶仿佛裂了一道缝隙,空气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