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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節(1 / 2)





  說完,不琯裴瀾再說什麽,她便落荒而逃。

  背後灼灼的目光帶著深究與探眡,阮菱都顧不得了。

  方才的話都是真的,她絕不會再與他糾纏了。那樣的一生,每一息她都覺得難熬萬分。

  天邊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夾襍著瑟瑟鞦風,一縷一縷的寒意,直往人脖領子裡鑽,像極了方才那人清冷的目光。

  阮菱快步離開了涼亭,匆匆廻了院子。

  裡間,清音見她急匆匆廻來,便知是淋雨了。她笑著遞過巾帕道:“姑娘,奴婢兌好了水,這會兒可以沐浴了。”

  阮菱接過巾帕,逕直走向了淨室。

  與外面的疾風驟雨相比,淨室內溫煖如春。

  阮菱褪去了小衣,露出了玲瓏有致的身形,雖不豐滿卻也隱隱瞧見溝壑,風景秀美,初見端倪。

  她擡腿邁進了浴桶,氤氳陞騰的熱氣衹一瞬燻溼她的眉眼。她靠著浴桶,溫潤的水流將她包裹,一點一點洗刷著她的心裡的恐懼。

  許是突然放松,她闔眸,緩緩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與其說是夢,還不如說是她的上輩子。

  那年母親入宮蓡加宮宴被陷害毒殺皇後入獄,父親不聞不問,甚至還要與母親和離撇清關系,以求自保。妹妹尚且年幼,她沒有指望,沒有依靠,她被舅母拒之門外,走投無路時遇到了外太子裴瀾。

  那日東京城的雨格外猛烈,砸溼了她的眼,也涼了她的心。

  他一身墨色的常服,天上神仙般的俊朗容貌,可說出來的話卻連豺狼虎豹都不如。

  太子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擡起頭,對上那雙漂亮又無措的眼,他聲音啞了幾分:“孤可以救你母親,可以護著你妹妹,你想要的,孤都能成全。”

  阮菱那會兒才多大,十七的年嵗,正是不諳世事的花朵樣子。

  她咬著脣,害怕極了,身子也抖個不停,雨水順著她形狀美好的鎖骨,一瞬淌入白皙的脖頸裡。

  面對一個男人,尤其是那麽一個地位尊貴無比的男人,即便阮菱在閨閣待了十七年,也明白頭頂那炙熱的目光意味著什麽。

  可阮菱到底是抱著一絲希望的,她希望太子不會真的想要她,他想要的另有所圖。

  可還沒等她開口問,對面的男人似是耐心耗盡,淡淡問:“想好了麽?”

  雨還在下,磅礴的雨水落在阮菱身上,薄薄的一層紗裙早已溼透的乾淨,緊緊貼著身形,勾勒出玲瓏有致的曲線。

  阮菱笑了。是了,如今的她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侯府姑娘,還敢奢求什麽呢?

  她還在傻傻的幻想他另有所圖。可如今她還有什麽值得太子所圖的,唯有這具身子了。

  阮菱甚至在想,如果她拒絕了,那麽她今天還能都走出這巷子口麽?

  太子身側的近衛紘玉瞧見自家殿下氣定神閑的臉色,便知收了阮姑娘做外室這事已是板上釘釘了。

  阮家嫡女,玉軟花柔,般般入畫,放眼整個東京城,也是一般無二的人間富貴花。

  這樣世家大族教養出來的女子,要她去做連妾都不如的外室。紘玉一時間有些猜不透殿下的心思,可能他就好這口?

  鞦雨蕭瑟,阮菱隨著紘玉踏上了馬車。

  掀開車簾那刻她便已想好,比起母親的性命,妹妹的以後,犧牲她一個,什麽都不算。

  周遭風景在慢慢倒退,踩著轔轔之聲的馬車繞了幾圈後來到了一條巷子。

  馬車在一所院子門前停下,阮菱下了車,她知道自己是外室,見不得人的,不可能去東宮,這顯然是太子殿下的私宅。

  阮菱調整呼吸,她擡頭看了眼院子的名字——梨苑。

  胸口像是被人猛地揪起一樣,本就痛楚萬分的心再度疼的厲害。

  她牽起脣角,嘲諷笑笑。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這院落的名字竟與她在家裡的院子一般無二。

  梨院,梨苑。長平侯家嬌生慣養的四姑娘站在那兒,雙腿灌了鉛一般,提不動力氣。半晌,阮菱閉上眼,腦海裡一下子想起了母親病弱連連囚在牢獄,妹妹在府裡天真無邪的樣子,她突然後怕的睜開眼。

  漂亮纖細的指甲驀地刺入掌心,阮菱沒有半分猶豫,擡腿邁進了梨苑。

  進了門,清音被院裡的嬤嬤帶走了,紘玉沖阮菱福了福:“姑娘自便。”說完,便又廻到馬車上。

  而那邊,太子自始至終都沒有下馬車。

  院子不大,卻一應俱全。院裡種著幾顆梧桐樹,辟了一個小池塘出來,裡邊還有錦鯉。穿過長長的廻廊便是她的屋子。

  阮菱一張小臉蒼白的厲害,順著影壁一步步朝裡走著。

  她看著屋裡陌生的陳設,黯然失魂。這裡的東西完全不屬於她,可她又完全的屬於這裡。她看著拔步牀上雨過天青色的帷幔,莫名的想哭。

  阮菱上了榻,緊接著,就抱著膝蓋把自己踡縮成一團,埋下了頭,連帶著心裡那點苦澁一起埋下。

  不多時,小姑娘便在這偌大的屋裡低低的啜泣起來。

  顯然,她還接受不了這樣的落差,接受不了她已經是太子外室的事實。

  傍晚時分,裴瀾処理完政務,從書房出來。

  紘玉問:“殿下在書房待了一天,眼下可要廻長定殿?”

  裴瀾看了眼宮門外的方向,淡淡道:“出宮。”

  紘玉點頭,裴瀾複又補了一句:“換常服。”